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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鏡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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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學謙的整個暑假都是在實驗室裏度過的,每日往返來回間,腦中想的都是實驗進程和數據分析,以至於等暫時安靜的校園再次變得熱鬧起來的時候,她才幡然醒悟:“都大三了啊……”

看著一群群湧進京華廣場報道的新生,她恍然想到當年懵懂進校的自己,拖著行李,帶著一絲惶惑,埋葬了過往,把微弱的希望寄托到未知的未來裏。

如今,她的確找到了理想,埋頭研究的生活讓她沈迷,人事間的交際太過覆雜,還是實驗室最讓人安心,探索未知的真理,回答一個問題,提出一個問題,解決一個問題,再生發一個問題……這樣的日子於她而言簡直其樂無窮。

當然這一切還得萬分感謝能夠慧眼識珠的文震鐸教授,在他的悉心指導下,時學謙在他的實驗室裏取得了顯著的科研成果。待到大三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她已經能夠以第一作者的身份發表一篇SCI一區的文章了,這樣的成果在本科生中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京華大學是藏龍臥虎之地,每屆也不乏有幾個學生能夠達到這樣的成就。

在時學謙還在實驗室裏為下一個課題奮戰的時候,一年一度元旦聯誼晚會已拉開了序幕,全學校都充滿著歡樂的節日氣氛。畢竟,大多數年輕人都是愛鬧騰的。

元旦晚會的內容是每個學院出一個節目,最後評出一、二、三等獎來。物理學院每年都會把這種事情扔給學生會,學生會隨便選個劇本,再扔給一個負責人,負責人選幾個願意參與的學生,排演一個月,就上了。

由於物理院這種佛系的態度,致使該學院每年都穩居三等獎老末的位置,有一年還只落了個鼓勵獎。

今年,還是同以前一樣,學院把事情扔給學生會,學生會再扔給一個負責人,而這個“幸運”的負責人,就是核物甲班的班長,文明。

沒辦法,誰叫文明同學平時在學生會如此活躍,又是班長,不扔給他扔給誰。

文明剛接到任務的時候,倒是想得很開,三等獎就三等獎唄,大不了今年再得個三等獎,能保持這麽穩定的成績,全校也沒幾個學院能做到是不?

可是當他接到學生會給他的劇本時,他忽然想到了個主意。

文明去找了時學謙。

文明和時學謙算是不打不相識。

擱一般人,在經過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定然不會主動湊上去了。

可文明不是一般人,文明是一個臉皮厚度賽過城墻拐彎處的人。

在那件事過去沒幾天之後,他就去找了時學謙。

文明知道,雖然那件事頗不愉快,但若他能誠心好好道歉的話,只要不是太小心眼的人,應該都不會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吧。沒錯,厚臉皮的文明就是這麽打算的。

於是文明很有誠意的向時學謙道了歉,最起碼在別人眼裏很有誠意。

時學謙自然也不是揪住一件事情不放的人,因此她便也原諒了他,最起碼在別人眼中是原諒了他。

文明紈絝是紈絝了一些,本性並不壞,那次不愉快的摩擦也只是他出口輕狂、沒過大腦的一次錯誤,一年的時間過去,兩人不愉快的痕跡也就淡了。只不過,對待這樣的男生,時學謙還是始終保持著距離。

時學謙對誰都保持著距離。

大學三年,她做人算和善,但凡與她打過交道的人,都會覺得她人不錯,但說到交心的知己,一個也無。

幼年的經歷讓她對接受別人這件事產生本能的抵觸,在自我保護的潛意識下,她活的像一座孤島。

於是當文明因為元旦晚會的事情找上時學謙的時候,她有些意外。

“時學謙同學,你來參演這次晚會吧。”文明以班長兼負責人的身份,一本正經的征詢她的意見。

經過一年的觀察,他也明白了,時學謙習慣這種中規中矩的交涉方式。文明在私下裏琢磨過,時學謙的心裏或許有一層高高的圍墻,將她與外界隔離開,致使她選擇用這種幾近官方的交際方式來造就安全感。

中規中矩,總是最不會出差錯的方式。

她這樣的人看似很隨和,與她搞好關系也不難,可要去到她的內心世界一探究竟,那就難比登天了。

時學謙此時正在實驗室裏調取數據,聽見這話,有些詫異的停下手裏的活,確認道:“你找……我?”往常班級活動,她雖然也參與,但總是做一些後勤上的事情,她在班裏並不活躍,因而每次也不會被安排“第一線”的任務。

文明肯定的點了點頭。

時學謙又問:“這是班裏的決定還是文班長你個人的提議?”

“啊……這個嘛……”文明不好撒謊,說道:“是我個人提議。”

時學謙想了想,說:“那麽,今年,為什麽想到我呢?”

對於這個問題,文明早就把說服的理由想的毫無破綻,於是他把劇本遞給時學謙,說:“我覺得,這次的角色很適合你。”

劇本封面印著大大的題目——《子虛賦》。時學謙翻了翻人物表,問:“哪個角色?”

文明道:“卓文君。主角司馬相如的妻子,是另一個主角。”

司馬相如是西漢著名辭賦家,其跌宕起伏的一生頗有道家風骨與神仙色彩,其代表作《子虛賦》,辭藻富麗,結構宏大,被譽為西漢第一賦。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愛情故事也廣為流傳。

這次學生會給的劇本,內容就是以《子虛賦》的創作過程為線索,演繹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傳奇一生。

時學謙看了看裏面內容,說道:“這個角色,學院裏其他女生也可以演啊,而且讓知名度比較高的同學演的話,會更受大家歡迎吧。我覺得,呂甄嬛同學比較合適,各方面都挺好。你讓我來演,學校裏大家都不認識我,我也沒參加過什麽社團,效果可能不好。”

文明道:“呂甄嬛不行。”

“為什麽不行?”

文明悄悄道:“你見過說方言的卓文君嗎?”

“呃……”時學謙一時無言以對,她萬料不到文明竟會說出這個理由來,“可是……”她想了想,說:“上次元旦晚會,不就是她演的主角嗎?”

“所以我們學院上次也是三等獎啊!”

時學謙更驚奇,她沒想到這次文明會有如此“雄心壯志”,竟然要奮力一搏,不想再讓物理院拿三等獎了?

這話她也不好意思問出口,便道:“那阮瀟湘,或者其他班的女生呢?”

文明道:“阮瀟湘最近在準備出國的事情,沒時間,其他班的我也問了,都有各自社團裏的事。”後半句話是他胡謅的,因為他相信,時學謙不會為了驗證而跑去一個一個問別班女生的,她才沒那閑工夫。

“哦,這樣啊。”阮瀟湘正在準備留學去英國,這事時學謙是知道的。

文明見她沈吟,繼續游說道:“時學謙,這個角色我看挺適合你的,一代才女,是吧,正好你氣質也符合。而且我聽說最近你剛發了篇文章,這段時間暫時也不會太忙,就演一下嘛。”

時學謙道:“看來這次文班長是費心的在籌劃這件事。”

“對呀!”文明的表情很堅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我們物理院這次一定要揚眉吐氣,贏掉美院那群人,拿個第一回 來!”

“贏過美術學院?”時學謙認真想了想,分析道:“那可不容易,我聽說人家每年都會請隔壁北洋大學藝術團的外援,北洋藝術團向來是專業水準,咱們獲勝的可能性不大……如此一來,呂甄嬛演,和我演,結果又有什麽差別?”

文明剛才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萬萬沒想到時學謙還真正兒八經的分析起這件事來了,這讓他是哭笑不得,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時他也不好反口了。

他怎麽就忘了,時學謙是個幹什麽都一絲不茍的人。

只見時學謙又很認真低頭看了一遍劇本,思量半晌,拿出科研工作者分析問題的嚴密邏輯思維,對他講道:“如果文班長這次真的想要拿第一,那麽按你這種常規的策略必然不能取勝,我們要想將贏面最大化,只能采用獨辟蹊徑的方法,或許可以搏一搏觀眾眼球。”

時學謙是個做什麽都異常認真的人,以前搞班級活動,她從不主動要求參與,但,凡是班委安排給她做的,哪怕很小的雜事,她都會完成的很好。所以現在文明找到她頭上要她演主角,她也會為集體盡力的。

文明聽她這麽一通分析,張了張嘴,只能順著她說下去:“那你說……有什麽辦法。”

他現在真是恨死自己剛才橫生枝節的提了那麽一嘴,如果可以穿越回兩分鐘以前的話,他一定會先抽自己一頓,再把“贏過美院、拿第一”之類的屁話統統咽回去。

時學謙不知他內心究竟何想,見他似乎很上心的樣子,便繼續道:“這次另一個主角司馬相如是誰演?”

文明道:“我演。”

一心為集體考慮的正直好青年時學謙並未從這個安排中發現出什麽端倪,她又開始低頭思考起來。

文明小心翼翼問道:“所以,你同意演嗎?”

時學謙點點頭,“同意……”

文明暗暗長舒一口氣,但還沒等他的心花徹底怒放出來,就聽見時學謙接著說了句讓他大跌眼鏡的話:“……我演司馬相如,你演卓文君。”

什麽?!

文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結巴巴的問道:“這……這就是你說的,獨……獨辟蹊徑?”

時學謙見到他驚訝的表情,更肯定的點點頭,“你看,這種反串著來演的方法,你聽了都很震驚,那麽全校同學當然也會很震驚。這樣,咱們最起碼能在聲勢上先壓過美院。”

在文明瞠目結舌的表情中,時學謙又認真埋頭研究了一遍劇本,指著某些段落,給他說著:“不過這樣一來,有些情節就要改一改了。首先,咱倆不能站太近,你雖然在男生裏算瘦的,但仍然比我一個女生要壯很多,也高很多,咱倆要並肩站的話,會顯得很滑稽,所以要拉開距離弱化這一點,我認為,咱倆最好站離二十米開外;還有就是,肢體接觸的戲份當然也都不能要了,全部刪去……”

聽著時學謙嚴肅的給他分析劇本,文明的心仿佛在默默滴血……

“這樣吧時學謙,”文明打斷她道:“我覺得還是你來演卓文君比較好,這就是一個普通晚會,不用這麽費神,隨便演演就得了。”

“咦?”時學謙疑惑道:“你剛不是說要好好演,贏過美院拿第一嗎?”

“啊……我那是……”文明結巴了。

時學謙道:“如果文班長還是想隨便演的話,那呂甄嬛肯定比我合適啊,她在學校知名度那麽高,再加上她本人也非常想演,又有經驗,對吧……”

文明一聽她這話,忙不疊的叫道:“算了!反串就反串!就按你的主意來,我想了想,這個方法不錯!嗯!很不錯!”

為了能和時學謙同臺演一場,文明打算豁出去了!

時學謙看看他表情,說:“文班長,我也只是建議一下,你要覺得不妥,還可以再和別的同學商量,興許有更好的方法,或是能找到更適合這個角色的同學……”

“妥!妥!絕對妥!我一點兒也不勉強,真的!”

時學謙楞了楞,不明白為何文明的反應如此過激,“那好吧。”

文明舒了口氣,接著跟她談下一個話題:“學生會安排的是,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課課後的一個小時把京華會堂的場子借給我們院排練。”

時學謙點頭道:“行,那時候我有時間,我會準時過去參加排練。其他角色都選好了嗎?”

“選好了。”文明道,“再有就是,司馬相如這個角色的臺詞特別多,還都是文言文式的,第三幕更要求把整個《子虛賦》全篇背誦,前段還好,有人和你對答,到後面難度有點大,你一個人的主場,邊吟誦邊演的那種,你要多抽時間背背,要背的很熟。”

時學謙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子虛賦》我會背的。”

文明奇道:“你會背?”

時學謙點頭道:“小時候我媽媽沒事幹經常教我背一些優美的古文,陶冶情操,像《子虛賦》這樣的名篇,很小就背過。”

她說到此處,順嘴就背了最難的一段出來:“雲夢者,方九百裏,其中有山焉。其山則盤紆茀郁,隆崇嵂崒;岑崟參差,日月蔽虧;交錯糾紛,上幹青雲;罷池陂陀,下屬江河。其土則丹青赭堊,雌黃白坿,錫碧金銀,眾色炫耀,照爛龍鱗。其石則赤玉玫瑰,琳瑉琨吾,瑊玏玄厲,碝石碔玞。其東則有蕙圃:衡蘭芷若,芎藭昌蒲,茳蘺麋蕪,諸柘巴苴……”

等把一大段背完,文明已經聽得呆立在原地了。

這行雲流水、抑揚頓挫的調調,背的簡直太有韻味了。理工科學生裏很少有文學素養這麽高的人。

文明不由好奇道:“時學謙,你媽媽是語文老師嗎?還是聲韻學家?”

時學謙笑道:“我媽媽畢業於京華大學文學系,後來當了語文老師。”

想到母親,她不由得憶起了小時候那些快樂無憂的日子。媽媽教她背東西的時候,總是媽媽念一句,她跟著念一句,念上幾遍,休息一會兒,母女倆在院子裏玩玩兒別的,玩兒累了,再拿起書念幾遍,不知不覺間,無論多麽生澀的文章,也就背的滾瓜爛熟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時學謙的目光變得有些恍惚。

“怪不得。”文明自言出聲,見時學謙表情有些不對,就停住話頭,提醒她道:“那你別忘了今天的彩排。”

時學謙回過神來,點頭應了一聲,“放心,我下午準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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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這一個月間,校園風雲人物文明同學要在元旦晚會上反串一代才女卓文君的消息傳遍了京華每一個角落,校園BBS更是對此事大肆宣揚,話題熱度居高不下。時學謙果然沒有料錯,這次物理院在聲勢上已經紅透京華半邊天了。

這樣的局面讓物理學院學生會主席非常滿意,拍著文明的肩說:“文明啊,你的功勞我會記下的。”

文明欲哭無淚。

到了正演那一天,時學謙被通知早早到禮堂後臺試衣間試服裝。道具組根據司馬相如仙風道骨的史書形象,給他置備了一身純白色的道袍,玄簪束發的頭套也早就定做好送過來了。

化妝師給時學謙戴好頭套化好妝,安排她自己到隔壁屋子裏把衣服換上。

時學謙關了門,換好衣服,隨意站到鏡子跟前照一照。

就是這一照。

一照之下,她整個人登時楞在原地,猛地睜大了眼,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鏡中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玄簪束發,廣袖博帶,道袍飄飄……

這是誰?

這是她。

但又不是她!

像是埋藏在深層的記憶被悄然觸動,時學謙只覺鏡中的人影是那麽的熟悉,自己的這個形象,似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哪裏見過?

她像魔怔了似的慢慢伸出手去,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鏡面,緩緩從輪廓上劃過。

你是誰?

你是誰?

她努力搜尋腦海中的記憶,她不記得自己以前穿過古裝,但她冥冥中就是覺得,這個形象,就是她。是她曾經某時的模樣。

“什麽時候的事情呢?什麽時候的事情呢……”

時學謙在心裏面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

想著想著,她的腦袋開始異樣的隱隱作痛,越想越痛,可是她卻不顧這種痛楚,執著的繼續想下去,像是要去追尋那靈魂中殘存的印記。

那是……仿佛隔了無數個時空之外的印記。

不知道為什麽,從這一刻開始,時學謙意識到自己好像忘記了一樣很重要的事情!

她非想起來不可。

直到最後,她頭痛欲裂的摔倒在地上,卻仍是什麽都沒想起來。

不想了,頭竟也神奇的就不痛了。好像命運之神為她加上了一道封印,偏不願叫她想起來似的。

時學謙悵然若失的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回神。

房門一腳被人踹開,“時學謙!”文明火急火燎的奔進來。

時學謙被吼回了神,轉頭怔怔的看著跑過來的文明,“怎麽了?”

文明見她面色有些發白,說道:“我剛敲了那麽長時間的門你怎麽不開?我還以為你死在裏面了呢!”

“你剛敲門了?抱歉,我沒聽見……我沒事了,節目開始了嗎?”時學謙從地上爬起來找了張椅子坐下。

文明問道:“你到底怎麽了?病了?瞧你這一腦門子的冷汗。”

時學謙道:“就是剛剛有點頭疼,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以前從來沒那樣疼過的。”說著舉袖擦了擦汗。

文明看著她動作,忽然笑道:“時學謙,你還真別說。你這麽打扮一下,還真有點古代的文士之風。穿這道袍跟穿自己衣服似的,人衣合一,一點兒也不顯得突兀。”他肯定的點點頭,“穩了!”

時學謙看著此時也已換上戲服的文明,不得不感慨這次化妝師請的好,活脫脫把一個男神化成了女神,再加上文明那雙桃花眼本來就妖裏妖氣的,換上女裝,還真的有股子女生的媚勁兒。於是時學謙也笑著點點頭,說:“嗯,文班長你也穩了。”

半小時後,《子虛賦》登場。

大多數觀眾本來對文明的卓文君很期待,可是演開了之後,司馬相如的角色卻意外的驚艷了全校學生的眼。

時學謙那身仙風道骨的扮相,儒雅清秀的面容,還有從她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朗朗高士之風,不由讓臺下同學都又驚又喜的議論起來。

“那女生是誰?”

“不知道啊,以前沒見過。”

觀眾席上的呂、阮二室友也是快驚掉了下巴,阮瀟湘小聲對呂甄嬛道:“你覺沒覺著,學謙把道袍穿的太有味道了,竟然把古裝穿的那麽自然,就跟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一樣。”

呂甄嬛一會兒瞅瞅卓文君,一會兒瞅瞅司馬相如,點頭道:“八成她上輩子就是個古人。”

看了一陣,阮瀟湘又湊過去對甄嬛道:“你發沒發現,文明喜歡學謙?”

呂甄嬛點點頭。

阮瀟湘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呂甄嬛轉頭反問她道:“你怎麽知道的?”

阮瀟湘看看舞臺,道:“我發現卓文君對司馬相如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像是文明演出來的,倒更像是真情流露。”

甄嬛把頭轉回臺上,“哦。”

阮瀟湘問:“所以你是怎麽知道的?”

呂甄嬛看著舞臺,淡淡道:“因為我喜歡文明。所以早發現了。”

“你喜歡文明?!”阮瀟湘更驚,不由在心裏暗讚一句“東北女漢子就是這麽直率”。

呂甄嬛繼續淡淡道:“但是老娘現在不喜歡他了。”

阮瀟湘問:“什麽時候又不喜歡了?”

呂甄嬛道:“剛剛。”

阮瀟湘眨眨眼,問:“為什麽呀?”

呂甄嬛翻了個白眼,說:“因為我剛剛發現,這個男生,真是太特麽娘炮了!”

阮瀟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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